第三千一百五十六章 城下之盟求退兵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眼中隐有泪光的慕容兰,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黑袍,他…………”

慕容兰抬起了头,脸上恢复了平时的镇定与英气:“他是现在广固城中的主帅,是抵御你的大军入城的首脑人物,也是全城军民活下去的希望所在。虽然他残忍,无情,但在这个时候,这种做法是必须的。就象刘裕你,如果处在这个位置上,也会做同样的事!”

王妙音的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慕容兰,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这忠奸善恶,大是大非你都不管了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人都是有立场的,现在我们之间就是立场相对,对你们的忠就是对我们的奸,对你们的善就是对我们的恶。你若真的是想计较这些,那请问今天这事是谁造成的?若不是你们带张纲出来巡城,又怎么会有后面的这事发生?”

王妙音冷笑道:“这么说来,你是铁心要跟黑袍一起,跟我们为敌到底了吗?慕容兰,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本以为你会在这个时候弃暗投明,和我们一起联手除掉黑袍,救你城中军民于水火呢!”

慕容兰看向了刘裕:“救城中军民于水火?那麻烦你们现在就撤军归国吧,这才是救我城中几十万军民于水火的唯一办法。”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阿兰,黑袍不死,战乱不休,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我不是要有意地为了自己的野心或者功业而征战,而是要为包括鲜卑民众在内的天下百姓谋福利,只有把黑袍,天道盟这样的野心家给铲除,这世上才有太平,这点我们原来不是有过共识的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那是在战前,双方还没有结这么深的仇恨,可这一仗打了这么久,两边将士死伤无数,临朐城的十万鲜卑将士尸骨,广固城下这两万多晋将将士的性命,已经让两边的仇恨变得不死不休,就是你,不肯退兵,也恐怕是有军心士气的考虑吧,这个时候就算是你也不能阻止你的部下复仇的怒火!”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这些都是黑袍挑起战争的结果,再要扩展开来,也是你们胡人入侵中原,压迫汉人百姓长达百年的夷夏仇恨,现在全燕国的鲜卑人都躲在这广固,而汉人则全部倒向我们大晋,这不就是人心所向吗?你们是在为几十年来对汉人的压迫和奴役在还债,而不是我们不放过你们!”

慕容兰冷笑道:“是么,王皇后这么义正辞严,那现在大晋国内的天师道复叛,是不是也是你们这些世家高门百年来压迫和奴役底层民众而遭遇的报复呢?”

王妙音的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好了,事到如今,逞这口舌之利,毫无作用。阿兰,你特意前来,除了要送别张母外,也是想要跟我议和吗?”

慕容兰幽幽地叹了口气:“老实说,黑袍也好,慕容超也罢,他们可没给我什么议和的任务,但是我自己想来,我想为全城的民众,也为你这十万大军,恳求你退兵。”

刘裕的眉头紧锁:“我现在要是退兵,就是前功尽弃,而且有黑袍在,就是祸乱之源,让他缓过这口气,必然会气焰更加嚣张,去联合他南边的同伙继续与我为敌,放过他这次,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踏上这齐鲁之地都不敢说,阿兰,你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慕容兰咬了咬牙:“我没说不要驱逐或者干掉黑袍,我只是说这次不可以。因为你大军压境,而两边之前多有死伤,城中人对你们是又恨又怕,恨有亲人死在你手中,怕你破城之后纵兵屠杀,就象他们对那些掳来的汉人百姓做过的事一样,所以在这个时候,黑袍就是他们唯一的指望,你想把黑袍驱逐,是不可能的。”

“但是一旦事情过去,危机解除,那大家会反过来去想黑袍挑起战争,害得他们十几万亲人战死沙场,而这守城的过程中也饿死病死了城中无数的生灵,这些账,他们早晚会和黑袍算的。到时候我也才有机会灭掉黑袍,你明白吗?”

刘裕勾了勾嘴角:“你如果能灭掉他,早就出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阿兰,我不怀疑你的真心,但是黑袍不是你能对付的,我若撤兵,他的威望会进一步增强,到时候连你的性命,恐怕都难保了。现在他留着你,只是为了保持一个跟我议和的通道,再就是以你为人质,

真的到了破城之时也有转环的余地,回来吧,我不想真的伤害到你。”

慕容兰的眼中泪光闪闪:“刘裕,这是我们的宿命,我见到你的第一天,就知道早晚会走到这一步,不可避免,谁让你是一心想要北伐的汉家英雄,而我是注定要守护家国的慕容公主,只是,你在这里浪费时间,拼着折扣精锐和兄弟,来强攻这广固城,全然不顾国内的危局,这真的好吗?黑袍在南方的同伙已经靠了天师道占了半个晋国,你真的放心把后方交给刘毅?!”

王妙音咬了咬牙:“你都说了这是黑袍在南方的天道盟同伙干的,那我们最需要做的不就是先灭了黑袍吗?不然我们这里退兵,让黑袍得到喘息,回头又能很快地组织大军和天师道一起来夹击大晋,就算建康丢失,只要我们灭了黑袍,也可以把朝廷和军队转移到江北,找机会反攻的!”

慕容兰摇了摇头:“我这次出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黑袍在南方的同伙叫斗蓬,二人名为天道盟的两大神尊,但实际上一直勾心斗角,巴不得弄死对方,自己独掌大权。你如果在这里跟黑袍斗个你死我活,元气大伤,那是斗蓬求之不得的事,刘裕,你是智勇双全的大帅,应该扣除个人的情感,以国家大事为重,现在你最大的敌人,不是这城中的黑袍,而是在南方的斗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