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违反了三原则,比如说,为了阻止土人杀敌后吃人肉,便对他们说,吃了人肉的人,死后会落入量子黑洞,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成为各种牲畜的粪便……那知识教的祭司们也不会简单地把他们判定为歪门邪道,而是会耐心地教导他们,告诉他们应该这么修改教义才能附和知识教的规范,如果能顺从修改,那还是接纳他们,只有明显抵触,并且把知识教视为他们招揽人心的弄权工具,那知识教才会宣布他们为不被承认的外教,并进行登记,然后……然后也不会做什么,没办法,能做什么?难道发动人员去讨伐吗?知识教可没有圣战这个说法,再说人家可能住在一千多里以外的丛林密境,你上哪找人去?
怎么说呢,传播得非常快,但管理上也显得很混乱,这就是莫祈平现在要面对的问题,除此之外,还有人员的复杂——最一开始,知识教的创立就有点以夷治夷的味道:洋番发明的教派来治理新打下的地盘,高层人员以洋番为主,大祭司还是莫祈平,其次的实权人物马丽雅,这也是洋番女人。很明显,洋番是占据上风的。到后来很多教士转行,这个特点就更明显了,莫祈平为代表的教士,三个玛利亚为代表的贵族女性,是祭司的主要构成,他们之间隐约有一个角力的感觉,也在争夺着功绩。但大体来说,教士出身于耶稣会,贵族女人出身于弗朗机,这都是他们的共同点。
可现在,知识教的祭司身份来源就相当复杂了,有非洲出身的黑大汉,千里迢迢渡海过来学习的,毫无疑问是下一任非洲教区的大祭司,也有南洋土人中的佼佼者,他们皈依之后,在南洋拥有不可忽视的优势,还有从高丽、东瀛跑过来的投机者,也在学习知识教的教义,而当知识教在西南省道生根发芽之后,土番那边也有涌现出一大批男男女女,用无人能及的热情发狂的学习知识,成为了表现抢眼的新祭司群体……
莫祈平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也的确不是徒有虚名之辈,但是,面对如今这样的局势,他也无可奈何地生出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对于这样复杂的教区,要说完全都了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如果不了解又怎能总揽全局?为了稳住自己的位置不被冲击,这些年来他是咬着牙,流血又流汗,跋涉在传教的第一线,深入丛林做‘田野调查’,既然都出来做了传教士,他没想过养尊处优地过一辈子,但说实话,这几年吃的苦也的确是够瞧的了。
在这一点上,马丽雅是半点不逊色于她的,这个女人为了搞懂西南地区广泛传教的根本原因,还跑过去实地考察,学着说起了喵语,并且在翻山时出现了严重的高原反应,差点没能缓过来,莫祈平嘴上刻薄马丽雅,心底其实也不无钦佩。这回他特意把马丽雅找到美尼勒来,除了处理这个突然出现的吐蕃教区之外,也是为了和马丽雅商议知识教在西南地区的存续问题。
“当然,吐蕃教区其实也不是那样的紧要。”
就这样,没等马丽雅对吐蕃教区做出表态,莫祈平就又开了口,问出了核心问题。
“很快,大江以南就都会是我主的地盘了。如今默许知识教存在,但却没有给任何身份的局面,不会永远继续下去,很快,我主就会对当地的知识教做出处置。小驴,你说我们该怎么表态,如果……我们向我主祈求,让她破例把西南山区赐给我们做教区的话,我主会许可吗?这会不会是她内心深处正暗自希望我们提出的建议呢?”
“你觉得,我们这么做,能得到主上的欢心吗?我有一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祭司的逐渐丰富,我们的地位也正在受到威胁,如果我们不能一直保持贴心的话,恐怕……”
大祭司微微倾着身子,他和长脸修女的影子几乎交叠在了一起,两个人额头碰着额头,神色都是那样的凝重,“恐怕,我们被撤换下来,被那群新来的,擅长组织工作的清教徒取代,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