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也站起身,气道:“你,连你也欺负我……”
眼看小兰红了眼眶,要掉泪珠子,董昭安慰道:“你平时多练练,就能打得过我了,今天是我侥幸。”
“侥幸个屁!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我不如跟老和尚去当尼姑算了……哇……”小兰豆大的眼泪真的就掉了下来。
“……”董昭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你跟朱枫那个废物有的一拼,你不如嫁过去给他当王妃好了,般配至极。”沈青淡淡开口,这话说的把董昭都震住了,沈青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小兰一眼瞪过去,说道:“要嫁你去嫁,你这个毒舌女,聒噪什么?”
沈青还是淡淡道:“呵,我长得可没你那么漂亮,也没你那么会打扮。”说完沈青转身就走了,留给小兰一个高挑的背影。
小兰在原地气的咬牙,董昭早知道两人不对付,今日才算是真的开了眼界了。
当夜,董昭喝完药,路过堂屋的时候,又听见了争吵声,听声音是徐治跟小兰在吵,董昭就在窗边墙后,静静听着。
“你没出过远门,你不知道江湖有多险恶吗?”
“我不管,我就要去找姐姐,这里我待不下去了!”
“你放下,还真把包袱都收拾好了,你来真的啊?”
“对,我就是来真的,闲园里边,沈青跟我只能留一个!”
“她嘴巴是毒了些,可她是为你好!”
“天天骂我就是为我好?这是何道理?那姐姐从来都不骂我,岂不是对我不好?”
“你……你别胡搅蛮缠!”
“明明是沈青在胡搅蛮缠!爹,她来了之后我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受够了,我要去南边找姐姐!”
“那就去啊!”另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是沈青。“南边那么多强盗马匪,江湖上那么多色狼伪君子,他们可最喜欢你这种水嫩嫩的小姑娘了。”
“有你什么事?你又来说我!”
“当然没我的事,你想去就去咯,我又不拦着你。”
“沈青,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徐叔,她变成这样子是你希望的吗?刁蛮任性,学无所长,哦,难道她这辈子只要嫁个好男人就行了?这种性格嫁了人,难道不会受更多的委屈?二十一了都,大小姐二十一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她现在比得了当初大小姐一根指头?就是董昭,去年还什么都不会,现在就已经能把蕙兰打趴下了,你说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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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治没了话语,屋里此时又响起了小兰带着哭腔的声音:“对,我就是一无是处,我就不该待在这里,我就该出门去要饭,行了吧?”
“需要你去要饭吗?说过你不该待这里吗?只是要你好好练个武,不行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心思都花哪去了?怎么就听不明白话!”沈青明显怒意也上来了。
董昭赶紧走了进去,只见三人腮帮子都有些鼓起,董昭劝道:“青姐,消消气,小兰,你也冷静下,徐叔,没事啊,一家人没有解不开的结。”
“谁跟她一家人……”小兰嘟囔了一句。
“如果不是一家人,我们又怎么会住一起?我们都是师姐的家人,难道不是吗?”
小兰默不作声。
董昭继续道:“青姐,我知道,我也明白,你希望小兰成器,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她本心又不坏,你说是不是?”
沈青垂下眼皮,也不作声了。
“小兰,江湖有多危险我可以说知道一些,我这次回来也曾后悔当初没听师姐的话在这里修炼上一年,我上半年出江湖,不是被抓就是挨打,我能打过的人一手就能数过来,你说可不可笑?”董昭说着苦笑了一下,“这次回来,是师姐跟大师给我疗毒,我才活了下来,所以我才知道,能住在闲园,住在家里,有多好。度然大师说,人长大了,尽量不要意气用事,凡事都该想明白,想通透,再去做。就想师姐那样,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到了她那般境界,哪里都去得。而我们,不正该学师姐那般吗?”
小兰擦了下眼眶,细声道:“我知道,我都明白,可是……”
“可是青姐的话太难听了是不是?”
小兰点头。
“青姐,响鼓无须重锤,你要相信小兰。”
“呵,大师的话你都搬来了,好吧,看来你是真有些变化,行,我听你的。”沈青依然淡淡说道。
“好了,那么晚了,都去休息吧。”董昭的话落下尾音,几人相互看了几眼,然后各自散去。
翌日,小兰丢下家务,一心一意跟着董昭练武,不但练着跑桩子,还要练刀,练拳,几乎每天都是日出而练,日落才停,就这样,一晃就是十天。
六月二十,朝堂之上。
“启奏圣上,江南夏汛,已连续下了十余天大雨,江浙多处河道决堤,灾情紧急,刻不容缓,当派得力之人前往赈灾,另从户部调拨银两粮草先行。”一位谏议大夫出班道。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沉吟不语,这半年来,忙的他又瘦了些,看上去颇有些憔悴。半晌,他开口道:“需多少银钱赈灾?”
户部官员出班回道:“灾情重大,微臣以为,当不少于三百万两,且粮食不少于一百万石。”
“三百万……”皇帝喃喃,用手轻轻拍着龙椅扶手,陷入沉思。
许右卿出班道:“圣上,国库没钱啊。”
“那朕的钱呢?”皇帝问道。
许右卿脸色有些为难:“圣上,这半年来,北境新招精锐军士数万,从中原各地征收马匹七八万余匹,另有打造军械,盔甲无数,早已耗去巨额银两,再加上去年江北大灾,今年夏税都未收齐,国库如今已是空空如也啊……”
“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百姓饿死,淹死吧?”皇帝语气不悦道。
“圣上仁慈,自然不会坐视黎明受苦,只是……”许右卿不知道怎么说了。
“苏卿,可有法子?”
皇帝看向了苏博,苏博站出,开口道:“圣上,同样是雨,为何有的河决堤,有的河不决?像那新江,三年前才加固的河堤,为何今年又决口?莫不是那白花花的银两入了他人口袋?”
皇帝眉头一皱:“苏卿的意思是,有人贪墨河道修堤的银两,偷工减料,致使河堤防不住水?”
苏博道:“正是。”
皇帝眉头锁的更紧,这种事,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毕竟贪污的官太常见了,想想年初修东台阁,就出过石料作假之事,这还是眼皮子底下,远离朝廷中枢,那就更不用说了。在这里的都是明白人,如何不知?
皇帝开口道:“都退下吧,苏卿留下。”
待其余官员走后,御书房内,皇帝居高端坐,直视下方苏博:“苏卿,朕知道,有些贪官污吏正在祸害朕的子民,国库没钱赈灾,多是他们造成的。”
“圣上明鉴。”
“故此,朕希望你去江南,将那些个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官,清查掉。”
苏博低头:“微臣遵旨。”
皇帝叹了口气,继续道:“朕何尝不知那些人中很多是朕钦点的进士,甚至还有状元榜眼,但是,朕不能看着江南被他们祸害啊,你此去,将那些人清查,所得赃款,就地赈灾吧,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江南那些大户,富商,你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捐些银子,朕也是没办法……”
苏博眉头一拧,皇上这是一分钱不给就叫他办事啊……他抬头望着皇帝那不容置否的神态,只得喊道:“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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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皇帝继续道:“朕听说江南这阵子有些乱,朕从内廷调几个护卫来,保护苏卿。”
苏博心中一沉,仍是果断道:“谢圣上隆恩!”
退朝后,皇帝看着案上那一堆枢机院密札定了定神,随手拿起一本,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打开来看,看完一本后随意往案上一丢,然后翻第二本,越看眉头越皱的紧,不待看完,直接一掷,喊道:“把齐宣给我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