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殊目不斜视，带着山峦之力的箭矢擦着所有天官的头皮，撞向那代表威严和神位的神作，巨大的轰响，如同炸开的山峰。

神作，碎裂了一地。

殿内一片寂静。

无人敢出声，更没有人真的上前阻拦。

或许有些小神小仙不知岷山神真正的实力与地位，但能在九重天至尊金銮宝殿行走的天官，怎么会不知其真实底细？

然而，神作砸了，天帝也没有现身。

岷殊早知道他绝不可能现身，在荒芜之地，岷殊曾询问了留守神界的岷山神和沧溟祂们，为什么天帝伤势如此之重，按理来说，她留下的伤口不该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祂们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

天帝四处销毁世界，还想要分散沧溟的神魂，更是以为自己策反了溟沧，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只是这些代价都以其他方式报应在了天帝身上，让他伤上加伤，一直难以愈合。

再加上岷殊又杀了他一道神魂，这伤势就更加严重了，所以此时此刻只要岷殊不是翻了天，天帝都不可能出现。

岷殊也不打算让天帝出现。

她只是想要膈应天帝的同时，也让天道不对她产生怀疑而已。

接下来几天，岷殊有事没事就来一趟金銮殿，今天砸了柱子，明天毁了后花园，后天再将牌匾整个烧了，不像是报复，倒像是软刀子剐肉的玩乐，引得金銮殿一群天官忙前追后，却对她无可奈何。

唯一的改变，大概就是经过金銮殿的神仙变多了。

以及，九重天上上下下大小神仙都知道了岷山神的存在，更从她的“恶事”做尽却没得到任何惩罚，就连天帝都要躲着她的结果中得到了一个结论：惹谁也不能惹岷山神。

岷殊的事迹，九世轮回的起因结果传得越来越广都没能让一直养伤的天帝坐不住，反倒是道隐被革除神位，同时贬下凡间的消息，让天帝坐不住了。

“你说道隐的神位和神格皆被剥除了？”

“是。”

天官将听到的经过讲给天帝听：“是岷山神亲自剥除的，祂将道隐的罪证上呈天道，天道降下惩罚，道隐便被剥除神骨、神格、神位，直接贬下凡间落入畜生道了。”

天帝神色震动，许久之后才挥挥手：“你先下去。”

“是。”

道隐被贬的消息没过多久，岷山神下属的小星宿同样被剥离神职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天官说：“那星宿自请下凡的，但岷山神对她比道隐好些，竟将她直接送到了轮回道，似乎是排队投胎去了。”

天帝目光明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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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之地

沧溟问岷殊：“那颗小星宿可是坑害你多次，你就这样放过她了？进入轮回可和畜生道不同，变成人是许多小精灵求之不得的好事，她日后还有不知多少轮回，比起做颗不知何时陨落的星辰，当人也不是坏事。”

岷殊：“你觉得当人不是坏事，她未必觉得当人比当星辰好。”

溟沧想了想，拍掌大笑道：“你这个说法有意思，那小星宿汲汲营营为的不就是得到庇护永生安稳吗？做人可别想要安稳了，再加上她身上有神罚印迹，不可能有什么好的托生，一辈子在凡间也就是当牛做马的命了。”

“还有那道隐也合该轮入畜生道，他自以为是，忘恩负义，本就畜生不如，可偏偏心性高傲，自以为不俗，与天帝合作为的本是更高的神位和权势，现在却成了人人都可踩一脚昆虫走兽，不是被踩死就是等待着被剥皮吃肉的那一天，他还保留了记忆，岂不是永远都惶惶不可终日？”

岷山神目光产生了波澜：“你的做法与其说是惩罚道隐和那颗星宿，不如说是威慑天帝，溟沧都知道他俩最怕什么，天帝不可能不知道，你给了他们最恐惧的结局，天帝不会因为你的复仇还没到来感到庆幸，只会越来越紧张多疑，因为他也知道，等的越久，他的结局会越惨。”

“你在激他出手。”

“登天台等天道审判太久了，不确定性也太高了。”岷殊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要让天道主动现身，就应该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只有这样，天道才会被千万双眼睛同时审判，只有降低祂的权威和信仰，我们对付祂才能更轻松。”

岷山神微愕，思索了一阵，点头同意了岷殊的计划。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缓缓道：“我一直以为，就算是将神魂分割，你与我也没什么区别，我们本就是同一个神魂，但我现在发现，经历了两次九世轮回后，你的想法已经与我不同了。”

岷殊没有说话。

岷山神露出一个微笑：“这是好事，神仙都是从下界飞升，天生带有人性，天道却不希望神仙出现人性，一直在剥夺人性，可除了我们这些天生神明之外，没有任何神仙可以真正被剥夺所有人性，慈悲与善意是人性，邪恶与报复也是人性，孰是孰非自有规则判断。”

“只是自我们自诞生起，就不被规则束缚，反而是被产生了意识的天道所监控掣肘，只有进入轮回领悟人性，才能进入规则之中，天道对你的束缚也会渐渐降低，这才是这场战斗能够胜利的最大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