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咋滴了,怎么还眼泪巴茬儿的(闪着泪光)?你还没从昨晚土匪的阴影中缓过来么?”
裴子秋吸了吸鼻子,抹了下眼角:“妹有……”
转而俩人又哈哈大笑起来,她这大碴子话也可以“油然而生”、顺嘴儿粗溜得毫不违和。
小姑娘放下勺子,把两条油黑的长辫子撩到后面,抬起头,幽幽叹了口气。
“晓敏,我昨晚看见村里火光冲天,坏人杀进村里,大家人心惶惶的样子,突然想起我家里被抄家时候……那感觉。”
连晓敏睁大了眼睛,也不吃了,瞅着她没吱声。
看来有故事啊,难怪平时经常心事重重的。
不过,在这年代,这种事可是大事,少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安全,因此她也不能多嘴去问。
“小秋,我也不多说你家出了啥事,但是,既然你已经到了三道沟,就算安全了吧,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也尽管跟我吱声。”
本来是安慰人的话,结果对面的人听了,眼泪唰唰地开始流。
止都止不住,像是压抑久了,终于一次爆发。
连晓敏去拿了一条新手绢,递给她擦眼泪。
这小姑娘就比自己大两岁,也才十六,可根本不是哭哭啼啼的性格。
平时干农活时,就能看出,还挺刚强。
指定是遇到了啥事,太憋屈了,在知青点也不好表现,一直隐藏着情绪吧。
裴子秋哭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了眼泪,她不好意思地下炕去洗了把脸,用手绢擦了擦,再次回来。
盘腿又坐上炕,她像是卸掉了心里的情绪,变得轻松多了,向信任的好友吐露了实情。
原来,裴子秋的祖父,就是沪市有名的红色资本家裴兆嘉。
五十五岁的裴先生,本来家大业大,却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儿子裴耀晖,女儿裴诗韵。
他本以为,早已将家中大部分产业,都捐了出去,以自己的身份,是足能够平安无事的。
万万没想到,风起时,却顷刻败在那个坑家的女婿,胡一迅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