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朝廷里还对于严家人人喊打,现如今当初那股倒严的风声,也已经好一阵没有出现了。
尤其是在这一次。
严绍庭提出待官生保送制,对朝廷里那些官员们而言,那就是一个天大的人情。
别管自家族中那些屡试不中的子弟,是不是需要到异地进入公门当差做事。
只要能多一个让家中子弟拥有官身的法子,那就是好法子!
在能拥有官身的可能面前。
哪还有那么多的挑挑拣拣。
而这份人情,只要是个心向仕途的人家,都得要记着严绍庭这个情分。
徐琨忽的心中一动,想到了近日听到一则流言。
他当即看向父亲。
徐阶则是沉下眉头:“有什么话就说。”
徐琨点点头,小声道:“儿子听闻,近来严府巷那位老祖母身子似乎颇为不好……”
徐阶当即眉头一挑。
他想到了儿子要说的是什么。
“你是说……”
徐琨立马嗯了一声:“若是严家那位老祖母离世,按制严世蕃就必须要丁忧守制。如此严家在朝中,就少了一个嫡系。而老妻离世,严嵩这么多年只有此一位正妻,从无妾室,恐怕也会神伤不已,到时候恐怕他将再无心思留在内阁。
即便皇上强留于他,而依着如今来看,内阁到时候也必然会全权由父亲料理,如此情形,其实严家在朝中也就剩下一个严绍庭当差做事了。”
徐阶脸色松动了一些。
官场上,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不光是看身居何职,身兼何事。
还要看这家的影响力。
若严世蕃当真丁忧守制,严嵩再请乞骸骨。
没了首辅的名头,朝中只有一个严绍庭,即便有皇帝隆恩,可话语权也必然会不如当下。
不过徐阶还是有些担忧:“只是那个李时珍不是已经被请回京中,如今就在昌平书院里?”
徐琨哼哼了一声:“他李时珍就算是医术高明,可难道这世间还能有起死回生的手段?”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若严家老祖母真的油尽灯枯,一口气咽下去。
就算是十个李时珍。
不!
就算是医圣在世,也不可能将死人变成活人!
徐阶目光转动,叹息一声:“如此的话……”
徐琨则是面露笑容。
“只管等着便是!”
“父亲过去便时常教导儿子们,在朝为官,便是少说少错,少做少错。”
“如今大不了就诸事按下不表。”
“坐等严家自己出问题。”这一刻。
徐阶终于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不是因为能让严家声望和势力大不如前的法子。
而是因为儿子似乎终于是成长了起来。
徐阶面露笑容。
不由感叹了起来。
“谁说我徐家子不如他严家子!”
……
“生子当如严润物!”
“这话当初还是陛下说的,时至今日,我等倒是真真的对严阁老和左侍郎羡慕不已了!”
“若我家那小子,能有严宾客半分模样,老夫这辈子也就值了!”
昌平。
书院里。
随着严绍庭吃饱重新出现在裕王等人面前的时候。
那些在场的朝中官员和前来昌平书院做客的士林中人,纷纷夸赞不已。
就连裕王都已经表明出,严绍庭乃是他裕王府心腹之人,更是当众说出待之如少弟的话,他们如何能不捧场。
不过。
捧场只是一半。
而另一半则是真真切切的羡慕了。
聂豹却是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昌平书院不需要有鹤立鸡群的人,需要的是扎扎实实能在朝中站稳脚跟的人。
如此。
他们留在昌平书院的心学理念,才能伴随着这些人扩散出去,不断的深入人心。
这些人的夸赞虽然都出自真心。
但此风不可长啊!
聂豹当即沉着脸,看向严绍庭:“宾客,老夫要问上宾客一句。”
面带聂豹、王畿、钱德洪这三位老爷子。
严绍庭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
毕竟,这三位老爷子可不光光是士林大儒,还是自家老严头的牌友啊!
得罪不起!
他当即拱手道:“先生请问。”
看着聂豹突然沉着脸,连带着裕王和周围众人,不由看了过来。
不知道这位老夫子是要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