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林婉婉出言暂停,怯怯的说着,“我帮她们收拾一下。”
“女孩子走也要漂漂亮亮的。”不知对谁说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将二人散落的头发顺到耳后,用湿巾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和灰尘。林婉婉在包里疯狂的摸索什么,转而一脸的失望,精致的猪猪女孩,她只做到后面四个字。
旁边递过一只口红,是祝明月的。“用我的吧。”转身去找白家的护卫要笔墨。
林婉婉沉默的点点头,这时候不必再在意色号差别。林婉婉无师自通用口红打出了眼影和腮红。五娘和梅香面色红润,忽略额上的伤口,仿佛只是安静的睡着了。
最后几个女孩帮忙理了理两人身上的衣服,唤来护卫抬到挖好的墓穴里。
浮土不断盖住身体,两个正值青春的女孩长眠在此。愿阎王爷慈悲,让你们投胎到二十一世纪,一辈子喜乐平安。
最终地上冒出一个小小的土丘,隔远了未必能分辨出来,就好像墓里的人一般无声无息。段晓棠拿着石块敲下一块简陋的木板,上面只有六个字:五娘梅香之墓。
众人一场患难,依次拜祭。最后是三人,礼节与前人不同,去除身上艳丽的配饰服装,一同双手合十躬首。现代社会礼仪简化,拜祭如此,求神拜佛亦如此。只是这大概是最后的坚持了,让我们用现代礼仪为你们送行。
“年纪轻轻两条性命,这样断送了。”白三娘远远的感叹。
众人散开后瞧见那块木牌,“何人所书?”
“祝娘子写的。”白湛答道。
“假以时日,又是一个卫夫人。”白三娘感叹,字写得真不错。
埋葬五娘和梅香后,众人跟着白家人启行。段晓棠回头望着山林,如此青山绿水,仿佛绿色的怪物,张开巨口随时准备吞噬。
无论是世居于此的村民还是过往的旅人,通通异化毁灭。风呼啸而过,带来远处树叶的声音,好像恐怖片里的音效。
不由紧了紧身上了衣服,怀念起曾经厌恶急于摆脱的钢铁丛林,她们终究还是城市动物。
“她们在说什么?”几个同行的女孩说着话,夹杂着哭泣、方言和俚语。林婉婉听不真切,生怕再出什么事。
杜乔一直将三人看在眼中,异于常人的打扮和行为,乱军中镇定自若,都显示着来历不凡,非泛泛之辈。
五娘出事后,三人罕见的沉默下来。不光是和其他人,就是彼此间亦是言语寥寥。“她们说,五娘和梅香当初被劫到山上,是因她家的男人丢下女眷跑了。”后来再无人来寻过。
“五娘和梅香可惜了。”林婉婉低语,可惜错付情衷,可惜遇上劫难,可惜青春枉送性命。
她一直想,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五娘和梅香寻死,哪怕看牢一点,多安慰几句。联系五娘的际遇,婆家靠不住,娘家回不了,一时想不开只能寻了短见。“假如时光倒流,我们能阻止吗?”
杜乔罕见的沉默,知道了过往,他甚至觉得死亡是必然的结局。女子依附男子家族而生,除非五娘愿意放下出身与过往,隐姓埋名为人奴婢。
“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死亡即是解脱。杜乔眼望着远方,心想着背后的矮小坟茔。
“她不该看轻自己,没有路就趟出一条路来,总不会条条是绝路。”祝明月明白杜乔的意思,并不服气。
“生命宝贵,只有一次。”段晓棠终究无奈。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五娘梅香,可怜可惜并不可恨,就像杜乔所言,现在的她们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