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船头的帕图斯垂头丧气道,“哪里都是枯孤!”
“也许我不应该偷偷溜走。”卡玛什颓然道,“至少应该留封书信!”
“岛上的人都知道你要走,这艘船就是他们给你留的!”帕图斯空洞地望着迷雾道。
“什么?都知道我要走?”卡玛什轻轻划动船桨疑惑道。
帕图斯点点头道,“小达姆度听到了你和亚赫拉的话,所以大家都知道了!”
“这个该死的小东西,总是鬼鬼祟祟藏在草丛里偷听!”卡玛什用力拍打着船舷,又突然盯着帕图斯后背道,“那你为什么要离开?难道不担心你妹妹和查克达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我连自己的都掌控不了!”帕图斯将脸埋在两腿间低声道,随即陷入沉默。
卡玛什不时回头张望着枯孤岛絮叨道,“哎,其实赫斯挺好,就是经常被恶鬼纠缠,怕是哪一天要失去理智,到时候我这个外族肯定会浮尸水面,到时候估计都没人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干过些什么?不知道我写得诗歌,最起码我得将这些都写下来,再加上我以前那些箴言,当然不能和虔世会的一样,他们那是教条,我是醍醐灌顶,灵光一现,就像晴天的闪电从天空划过,给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这是一种美,你也知道,美德美德,是美在前德在后,这才应该是哲学的真谛,无美不成哲,但这并不是所有人能理解的,从深层次的意义上来讲,是因美好而必要,或者是因为存在所以必须美好....”
“咣!”不停唠叨的卡玛什因小船碰撞而突然身体前倾,不禁警惕手抓挎包抬起头,这才发现大雾弥漫湖面上,自己的小舟撞上了个黑色的东西,于是拔出腰间那把削笔的铜柄小刀道,“是不是那个该死的水妖不想让我离开?”
“嗨,诗人,你为什么要拿把牙签?”突然大雾中传来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卡玛什呲溜躲到帕图斯身后,向大雾中举起小刀道,“我们是逃难的人,船上没钱也没女人!”
突然,有人轻盈地跳上小船,一把抢过卡玛什的小刀道,“你除了写作还接雕刻活儿?”
躲在帕图斯背后的卡玛什慢慢探出头,只见雾气消散中出现了张白皙的脸庞,看着他那黑色卷曲的头发小胡子,又看看他那高高鼻梁和有些凹陷的冷峻眼睛,卡玛什脱口而出道,“萨尔巴尼?”
穿着浅黄色宽松亚麻衫的萨尔巴尼将小刀还给卡玛什,笑着道,“一个游吟诗人和个乌坎那斯战士,在尹更斯湖上闲情逸致荡舟?”
卡玛什松了口气,盘腿坐下道,“你可别取笑我了,我还盘算着想怎么样才能找你帮个忙呢?”
萨尔巴尼悠闲地坐在卡玛什对面,挖苦道,“找我帮忙?我还记得有个人写过首小诗叫《母鸡和她的十二个蛋—-论十二圣徒的来由》!”
“哈哈!”卡玛什干笑着道,“但那会儿你们游行的时候,穿着确实滑稽,而且你最后用肘击把我打得鼻血横流。”
胳膊搭在膝盖上的萨尔巴尼噗嗤乐道,“其实他们当时想要把你吊死在城门上,我揍你两拳给了修士们个台阶,才保住你一命,否则就是查理尼三世也没法给你说情!”
卡玛什眨眨右眼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才想着你或许能帮我搭艘商船出海。”
听到卡玛什要离开,萨尔巴尼疑惑道,“你不是枯孤岛的智囊吗?赫斯·乔玛的左膀右臂,众所周知!”
卡玛什忙猛摇脑袋道,“不不不,我只是到处浪荡的游吟诗人,和枯孤岛没有任何关系,也不认识什么赫斯·乔玛。”
萨尔巴尼撇撇嘴道,“好吧,但现在兵荒马乱,乱跑要是被抓住会当成奸细砍头,或者被掠为奴隶售卖,尤其是口袋空空的人,所以你确定要去托拉姆港?”
卡玛什犹豫片刻道,“那我该去哪?你那儿不是有很多熟人吗?毕竟你当港督那么多年!”
“今夕不同往日!”萨尔巴尼无奈从怀中掏出个铜牌道,“为了能保全你这个人间碎碎念,拿着这张使节符,要是遇到巨石城的人或者其他人应该管用,但要是遇到厄姆尼人,你就悄悄说‘忒术穆阿’,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能避祸!”
卡玛什接过那个系着红带子的铜符,略加思索后道,“我略懂坦霜语,这个‘忒术穆阿’就是坦霜万岁的意思,但现在可是厄姆尼王朝!”
萨尔巴尼伸出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并从身后大雾中接过个皮袋扔到卡玛什小船上道,“这里面有些食物和金币,祝你旅途愉快!”说着转身离去。
卡玛什用手挥舞着扫去眼前的大雾,这才发现几百艘厄姆尼战舰从身边而过,始终低头沉默的帕图斯扭过脸嘟囔道,“他们这是要去枯孤岛?”
卡玛什眼眶红润道,“萨尔巴尼也成了变节者,这一层又一层的,我早听说他要清洗所有沼泽人,枯孤岛估计要寸草不生了!”说着又看看怀中那个使者铜符,摇起船桨,继续猜测着方向朝着托拉姆港而去......
《沼泽悲歌》:风带走我的心声,却送不到你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