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风带着淡淡的腥涩吹进窗户,鸥鸟的叫声此起彼伏,好像随着波浪高低起伏,而商船启航的号声也抑扬顿挫地夹杂其中。
萨尔巴尼走出木屋,望着不远处熙熙攘攘的港口和港督府旁边化作灰烬的驿站,用手抿了抿油光的八字胡,开始骑上那匹灰马巡察港口,宽松的亚麻衫被风吹得时鼓时扁,路边的鱼贩和渔夫赤着脚讨教还价,一个瘦男人爬到高高的吊装架上,用锤子更换腐蚀的木臂,而肥胖的商人在大声呵斥脚夫,催促着将一袋袋货物装满马车。
怡然自得的萨尔巴尼望着一如既往的港口集市,不知不觉来到港督府前,扭脸看着靠在墙根晒晨光的几名老人,下马也蹲在近前,用坦霜语轻声道,“晚上的火惊吓到你们了吧。”
老水手裴克铎挠了挠凌乱的白发,露出黄牙笑道,“我们倒没有,就是‘贝隆圃’的崽子们着急地乱窜,好像生怕火星子将他们鸡窝引燃,不过尼伯斯好像前两天溜走了,这些都不说,就是老霍太可怜,被烧成了黑炭,据说死前还被他们切掉了四肢,受尽折磨!”说着扭脸望了眼远处依山而建、风景如画的‘贝隆圃’。
萨尔巴尼也靠坐在墙角,抬起脸怅然若失道,“老霍应该死在海上的!”
老人菲克铎瞟了眼萨尔巴尼,感慨着赞同道,“是啊,不过这么大的火,也算圆他心愿了,他生在黑乎乎的船舱里,长在黑乎乎的船舱里,死的时候得到了光明,另外你也替他报了仇。”
萨尔巴尼哼了声,眯眼看着港外海面上几十艘厄姆尼帆船道,“他们终于来了。”
菲克铎用手指了指道,“那些是厄姆尼人的军舰,不是商船,他们上次所谓的贡品是军队给养,而且一些出海的人回来说,后面还有更多,有上千艘,密密麻麻的,大家都出海避难,弄得我们连活计也没有了。”
萨尔巴尼笑笑道,“那儿不是还有些商船吗?你们可以过去找点修补的活儿!”
菲克铎和旁边几个老人哈哈笑道,“您可真会取笑我们,除了港口老住户,还在港口的都是厄姆尼的人和船,看到他们假扮的样子都可笑!”
萨尔巴尼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去避难?”
“去哪?去尹更斯湖的沼泽?还是划着舢板出海?或者回到被厄姆人占领二十多年的家乡?”满头白发的菲克铎道。
萨尔巴尼摸出把金币,扔给几个老人道,“去酒馆好好喝几顿,等醒来的时候就一切都过去了!”
老人们举起闪闪发光的金币,费力地起身将手斜放在胸前微微弯腰道,“愿黄金之光再现!”
萨尔巴尼有些动容地点点头道,“可敬的坦霜老兵,圣主会铭记你们!”
不远处一匹战马快速而来,穿着红棕胸甲的港督助手桑潘气喘吁吁跃下马道,“河口与表面的铁索已经全部加固,我们还增加了些暗锁,又将几艘旧船凿沉在河中,估计他们想去掉也比较吃力,能拖延几天。”
萨尔巴尼起身走近满脸憨笑的桑潘,低声道,“独木舟呢?”
桑潘耳语道“高价买来了不少,泰爵士也从沼泽人那里借来了很多,四五百艘毫无问题。”
萨尔巴尼满意地点点头,向远处几个宽杉地痞道,“盯紧港口,等厄姆尼帆船靠近了,马上把特使梅尼达送过去!”说完与桑潘快马加鞭向自己房屋后的那个小山包而去。
等两人翻过低矮的小山,平坦山坳间上百座整齐的海防队军营木屋出现在眼前,而平坦方正的校场排列着两个海防队小型方阵,正在练习着推进突刺和后撤反击,响天震地的呼喊声不时传来。
萨尔巴尼骑马顺着小路来到不远处,望着用不同颜色旗帜传达信号的军团长,饶有兴致地坐在马背看着海防队演习,此时几匹战马从蜿蜒的山坳间奔腾而来,几名骑兵手举着飞狮旗大喊道,“让开,军情急务。”
可等萨尔巴尼和桑潘扯马让开了道路,几名飞驰而过的骑兵旋即又扭转而来,穿着黑袍的特拉苏催马来到近前,兴奋大喊道,“阿尼兄弟!”
萨尔巴尼看看头发短促、身穿修士袍的特拉苏,有些意外道,“特拉苏?你怎么这副打扮?”
满脸喜悦的特拉苏哈哈笑着来到萨尔巴尼面前道,“我已经受洗成了虔世会的侍从修士,主要侍奉并传达主教与大修士的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