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金军在野狐岭北口的防线崩溃,蒙古军以界壕沿线边堡的军民为前驱,围攻浍河堡。这个牌子头,就是浍河堡的守军之一,而他新婚的妻子,就是被驱使攻城的百姓之一,就死在了他的眼前。
现在,这个姓余的牌子头快活地看着郭宁。
他们当然知道外界的消息。蒙古人来了,又会带来屠杀。大金的朝廷也稀烂得不像样子,不值得一丁点的期待。
狗日的世道本来如此,他们压根不在乎。
他们早衰的面庞上,有深深的皱纹,有尘土和污垢,眼睛也混浊不堪。只有郭宁给他们带来了一点光,使他们相信,哪怕在这黑暗年头里,未来还值得期盼,值得去问一声。
征战厮杀了这么多年,郭宁遇过的危险不知有多少,死去的亲人同袍也不知道有多少,早已经锤炼得心如铁石。
他神色平淡地向那牌子头挥了挥手:“少废话!这也是你该问的?会有军令下来……我们要去一个能痛快杀人的地方!”
那牌子头哈哈地笑了两声:“好!”
对他来说,这样的回答就够了。
郭宁知道,无数人抛家舍业妻离子散的痛苦,起自于野狐岭的那场惨败。而那场惨败的关键,就是身为大军统帅的胡沙虎弃众先逃。
朝堂上起起落落的角色,在郭宁和将士们眼中,皆与猪狗无异,谁上谁下,大家根本就不在乎。但如果说,胡沙虎这厮竟能藉此机会做些什么,郭宁就格外愿意插手其间了。
上次在涿州范阳城外,只不过小小打个招呼。而这一次,在中都城里,郭宁和将士们,都很愿意为北疆无数将士的冤魂,向胡沙虎讨个公道。
“把这个消息,通知给苗道润、张柔和靖安民,告诉他们,他们几位谁愿意随我同行,谁愿意盯着升王,谁愿意看顾后队,一刻之内决断。两刻之后,我要整顿骑军,昼夜兼程……我们要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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