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炷香功夫后,有几个人从白色的棚子里钻了出来。
潭郎中目光如炬,立刻看到一张久违的熟悉脸孔,不由得咦了一声:“那不是卢郡守吗?”
潭郎中口中的卢郡守,正是卢琮。卢琮年纪轻轻就高中,是那一科进士里的出众人物,后来六部观政时,便是在户部。当年的潭郎中,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和卢琮相识并结交,还算有些交情。
后来卢琮官运亨通,晋升得飞快,没到三旬就做了一郡郡守。潭郎中则攀上了王丞相这棵大树,升官做了户部郎中,和卢琮一直有书信来往。
可惜,卢琮时运不济,治下遇到洪水天灾,民匪暴动,死了妻女不说,乌纱帽也被摘了。要不是南阳王出手相救,怕是连性命都难保。出了大牢后,就回了卢氏祖籍。
至此,潭郎中和卢琮的来往也就中断了。
没曾想,今时今日,竟在南阳郡的农庄里又见到了老友……
“原来潭郎中和卢舍人相熟。”陈长史笑着接了话茬:“卢舍人是罪臣,不能再入朝做官。我们郡主惜才爱才,给了他一个舍人的身份在王府当差做事。这两年南阳郡推广新粮耕种,就有卢舍人一份功劳。”
就如三位中书舍人一样,郡主身边也有三位舍人,不是什么正经官职,没有正式的吏部告书,却都是郡主心腹。
潭郎中心念电转,转头对姜韶华笑道:“郡主慧眼如炬,不拘一格用人才,实在令臣佩服。”
姜韶华明亮的黑眸掠过潭郎中精明的脸孔,淡淡一笑:“卢舍人很珍惜现在的差事。希望潭郎中回京城之后,不要在人前提起此事,也免得为卢舍人为本郡主惹来麻烦。”
话中意思很清楚。如果朝廷问责南阳郡启用罪臣一事,这笔账就得算到潭郎中的头上。
潭郎中立刻笑道:“郡主请放宽心,臣最大的优点就是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从不乱说。”
短短几句话间,卢琮一行人已来到眼前。
潭郎中的目光从卢琮脸上移开,落到一个中年男子身上。这个中年男子年约四十多岁,皮肤黝黑,身体壮实,双手都是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在农田里耕种的农夫模样。
看来,这就是种出新粮的那位能臣了。至于那个十三四岁的英俊少年,应该是能臣的子侄后辈之类。
一直没出声的王瑾,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出于少年人的本能反应,他还是忍不住打量了对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