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大梁官员考核制度,税赋缴纳多少,就是衡量一个官员是否称职的最高标准。以这个标准而言,他就是大梁最优秀的县令之一。
可是……
郡主显然有另一套标准。
眼前这个黑老鼠一样干瘪丑陋的蔡县令,才是郡主眼中的好臣子。
蔡县令所说所做的那些事,对一个七品堂印官来说,太琐碎太细致,甚至是太跌份了。以他略显清高的脾气来说,根本做不到。
蔡县令打开了话匣子,坐姿也从容多了,又往崔县令胸口扎了一刀;“崔县令莫怪,我还有一问。”
“蔡县令请问。”崔县令放下茶杯,端正坐姿,一副请教的姿态。
蔡县令睁着细缝一样的眼,直直盯着崔县令明亮有神的黑眸:“假如我和崔县令换一换,我能治理好叶县。崔县令能否治理好郦县?”
崔县令:“……”
崔县令沉默了许久,忽然站起身来,郑重地冲蔡县令拱手:“蔡兄今日指点,我没齿难忘。”
这回,轮到蔡县令手足无措了。他连忙起身,双手托起崔县令的手:“崔县令太客气了,我哪里敢当。”
他一个穷酸师爷出身的县令,哪有资格和清河崔氏子弟称兄道弟。
崔县令不由分说的抓住蔡县令的双手,正色说道:“今日蔡兄推心置腹地指教于我,我感激不尽。以后,我就称呼蔡兄,蔡兄叫一声崔老弟便可。如果蔡兄不应,那就是瞧不上我了。”
蔡县令只得笑着改口:“也罢,我虚长十几岁,以后就厚着脸皮称呼一声崔老弟。”
崔县令脸色依旧郑重:“今日蔡兄一番话,点醒了我。以前是我太过倨傲,自以为是。叶县原本就富庶,谁来做县令,都能坐得稳稳当当。能将下县治理得好,才是真本事。以后,我得多向蔡兄学习才是。”
崔县令紧紧抓着蔡县令的手不肯松开,蔡县令维持着这个略显别扭的姿势,笑着应道:“崔老弟实在太自谦了。叶县民富,人尽皆知。换了别人去做叶县县令,怕是要想尽办法搜刮。也就是崔老弟,能这般清廉,让叶县百姓安居乐业。”
“这些,郡主都看在眼底哪!所以,才特意留崔老弟在王府里安顿。这份体面,也可见郡主对崔老弟的器重礼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