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军备大营外头,一批货物通过关口往北边去。
看门的几个卫兵盯着那拖货牛车远去的车印,嘀咕道:“又要打仗了?”
一旁的小队长轻轻咳嗽了下,他双手搭在裤腰带上,踢了踢那口不择言的小卒子裤脚,随既用带着点警告意味的口吻小声提醒说:“别多嘴,该你说的说,不该说的别特么到处瞎说。”
提醒完那不懂事的小子,小队长叉着腰晃荡着去了别处。
牛车印在刚下雨的地上清晰异常,那积着水的深沟里,隐隐还有些黑色的粉末飘在上面。
…
一座坍塌的大殿,碎石瓦砾中,有焦糊的火焰仍经久不息的燃烧,坐在一处坍塌的壁画前,浑身血渍的牧野低着脑袋,他的一只手上握着柄断剑,剑身已经被折断的缺口,不停被他拿来点着地面。
此处,应当再无一个活物。
牧野面前燃起的篝火中,一个面容楚楚但两颗眼睛却是一摊死灰的道人躺在几条毯子铺成的床上。
余君酌的视线盯着灰蒙蒙的天,他双手摊开,胸口心脏的位置上,一滩红晕。
蹲坐在瓦砾堆前的牧野,口中喃喃道:“君酌,你见到师傅他们了吧,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再过一会儿,阿毅也能回来,到时候咱们三个再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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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却打断了他的话。
一副死相的牧野正要抬眼去看,却见一声厉喝由远及近,先他而来。
“你好狠的心啊,欺师灭祖不说,屠戮同门,奸佞手足。”
门外,骤雨将至。
一身素衣的王正清大踏步走来。
他眉宇间那道剑纹早已碎裂,而今行似流云般,自他身后,无数多虚影残像从四面八方,如鬼魅般飘来。
已是入魔了的牧野,眸子里倒映出的,却不是王正清一人。
他脸上有些动容,在那双酱红色眼眸里,看见的是满天金光,诸神龙象。
轻吐了口气的他,咬着后槽牙道:“滚开!”
王正清面庞上抽了抽,自江南道,方知有算到,道门恐有一劫时,他便心中有了些猜想。
而从南向北,一路行来,被三次拦停时,那种预感越发强烈。
当他终于跨过最后一道阻隔,进入河北道境内时,冥冥之中,似乎看到了一柱柱气运坍塌,溃散的大气如墙壁般聚拢在了两州府道交接的位置。
那里,似乎有天人在交战。
原先还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他,终于在赶至这里时,看见了真相。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些尸体,其中他熟知的便有溪雨观观主田之行,清茗山山主明正彬等。
视线从那些大大小小的身躯上扫过,王正清停留在篝火旁,那具无言的尸骨上。
深吸一口气。
王正清身后,那些怒目而视的仙家,在此刻皆变作流光钻进前者的身体里。
牧野先他一步,手中剑挥出。
而在那剑光去势之前,一道钟鸣声响起,似有鼓曲登台,二人中,有一面如鹰隼的天人,手持宝琴,祂飞舞空中,手指拨弄间,天地逆转。
“金!”
王正清一身爆喝,而随着他口中喊出,牧野自下而上劈出的那挂剑锋竟然被他硬生生给叫没了。
牧野脸上表情似错愕,但他眸子里的猩红却认得这是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