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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此话说的是极好,不免马不停蹄的往河东道赶,却在路上遇见了这档子事。此地穷山恶岭,一位死里逃生的村民在路上被我给遇到了,得他之口我决意来此查看。而今刚将那妖孽浮诛后有这一伙子道人前来,不免让我觉得有些好笑,遂伸手一拉,将身后那被一截红绳扯着的,从黑咕隆咚状似深渊里的一个怪物给扯了出来。
那是一团大肉球,浑身上下挂满了脓液与血水,看模样恶心无比。
这东西一露面,在场几位差点连隔夜饭都没给吐出来,一个二个都掩着口鼻捂住肚子哪还有几分战斗力可言。
斗笠男人算是其中唯一一个还算镇定的,只可惜我能从那遮的严实的黑布里看到这家伙也是一副口张双目,满脸冷汗的虚弱模样。
本意斩断桥梁,用幻术隔开外人,让这里众村民阴魂汇聚的黑雾花十几几十年自然消散便了事的我,看到这帮子不领情的冷漠家伙不请自来时,身体里流淌着的妖的那部分血液似乎沸腾着嘲弄般想要将这群家伙给不由分说的碾碎。
然而,我终究不是妖魔。
指了指地上那滩血肉,我冷漠的注视道“你们要找的镇物应该就是这东西。”
我把那拴着的红绳随手向前一抛,继而双手掸了掸那半边被血浸染的道袍,声音古井不波的说“我对这玩意没什么兴趣,但我劝你们,无论是对任何事情,起码保留一点身为万灵之首的一点小小的尊严。”
说着的同时我无意再和这帮家伙多说一句,而就在我转身即将离去之时,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转身问道“外面的那伙人是干什么的?”
而不等他回答,面前两个看上去很是古怪的家伙竟然就当着他们的面消失了。
意识到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地上那勉强保持着冷静的斗笠男人嘴里喃喃道“真…真人?”
而就在他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开这鬼地方的时候,断桥上,站在汹涌河水另一侧的将军正安静等待着林子那头的结果。
于他而言,这次任务实际上并非是必要完成的,早已接到指令,在秘密带领这两百骑特殊士兵由西往东自由巡境中,凡接触到一切可疑力量时都有无条件处置权。
原因实际上他也知道一些。无非是煌国战败,西边那个所谓的地府在地上建立起来的国度眼看着也无力支撑便想着尽可能的在其他地方多搞点事情好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然而像是他这样的部队,不仅河东道,甚至江南,岭南,关内,陇右到处都散布着不知数量的游骑,他们规模未必相似,但任务都大致雷同,冀由稽查司统协,各处道门道宗以及一些半官方半民间的异人组织,协防地方州郡,将所有的危害扼杀在摇篮里。
眯眼看着那密林里仍就没有任何动静,将军心中有些不安,他低语道“喂食了也没反应?难道还没上钩?”
也就在他如此思忖着的时候,一双手先他一步按在了那面前的断桥扶手上。
对于面前这突然出现的二人,将军在内,连带着一众大小有着官衔的士官在内,所有人都懵了。而就在他们呼之欲出的想要呼喊士兵们时,一声不大不小的
“定”
将所有人都纷纷震慑在了原地,就连眼珠子都没办法挪动半寸。
我毫无征兆的站在了这里,手中扶着断桥的扶手,而空闲出来的另一只手则运起千斤闸来将在场所有人一个不剩的都给闸在原地,毫无纰漏。
站在那表情似惊讶的将军面前,清楚他能听见我说的话,于是简短道“我会给你松开然后问你几句话,问完我就走,不会为难你。”
说完,也不管那将军同不同意,直接手在他面前一晃,那好似一口气喘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的将军这才将那另外半口气给喘完。
这货到底说是久经沙场,面对如此吊诡的一幕,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看也不看自己手下,反而是打量起我和我身后的巴卫起来。
“仙人?”
他如此问道,我不置可否,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你这段时间见过一个人。”
将军有些奇怪我的话,他反问道“我每天都会见很多人,你问得是哪一个?”
“女人,穿…红色嗯…或者说橙红色衣服的女人。”
我努力注视着他,那根不同于黑白或者彩色斑点,而是完完全全由一串虚无缥缈的螺旋状的片段组成的一条橙红色的虚线。
将军听到我的话,先是皱了皱眉头,继而他问道“你是问顾姑娘的事?”
“顾姑娘”我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继而脸上的所有困惑都在此刻被解除。
“是的,你和她是在哪遇见的?”
将军努力回忆着,似乎那是段比较遥远的事情。
“我从上古台领命,都南屏府外界见着她们,那时她们手中有衙内签署的特殊关文,故顺路捎上一节。”
“那又是何时何地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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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午前,藏马镇”
在他尚未察觉到的地方,我的一只手已经开始飞速掐算着什么。
天空中那片黑漆漆的云彩已经飘散到了这儿,从黑夜里露出头顶月亮此刻洒满大地。
而随着一声“晚了”
将军那好似迷梦般的脸上顿时如梦初醒,他浑身上下打了个冷颤,继而在他看向那似乎该有人的地方时却是什么也没有。
“将军?怎么了?”身边一直和别人谈笑风生的副官见着自家领头好似在寻什么般,遂关心问道。
一瞬间,被打了岔的将军,本想询问,但话到嘴边却脑袋一空,他愣愣的发起了呆来。
“诶,我刚刚想问什么来着。”
离此百里,藏马镇南侧城门口外。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这儿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望着那黑漆漆的城门口时,皆不由得一阵轻叹。
望着天空那渐渐泛起的鱼肚白,身后的巴卫开口道“杀气很重。”
而我则沉默不语。
从刚刚那将军处获得的某种感应,我其实很想抓住那为数不多能和福生有关的所谓因果。然而,所行道也,如从首寸。又有一者,乃取自于天。
“其名为因,而结后为果。”我嘴唇喃喃,却有些低声的哽咽道“为兄到底还是没能护住你。”
那一刻,整座城上阴云密布。
而城外,一人垂首伏地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