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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望着远处,河流的尽头,露出羡慕的表情。
距离上一次见到人还是在两天前,而在上一次看见活的动物则要往前推大约个把时辰。
虽然已经成了妖怪,但并不意味着我对水和食物就一点欲望都没有。
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前方的道路,因为高温而在视线中变得扭曲起来。金黄色的风,在感官上与火焰相似,最为可怕的是,视野所及的范围里,一切都并无二致。
女人身下的那头骆驼,突然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它的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位于厚实皮囊下的硕大心脏,快速跳动着仿佛燃烧的炉火。
其实,早就察觉到这些的我,在看着那只饱受苦难的生灵,努力榨取着最后一丝生命力时,也想过,女人是不是过于残忍了。
随着,那头巨兽双膝跪地,身子无法抑制的往前匍匐,但它仍是用自己的颈椎抵在地上,不让身子歪倒,好让背上的女人能以一种相对舒服且优雅的姿态,从它的背上落下。
那头巨兽颤抖的身体伴随着女人走下最终安静了下来。
金黄的日光落在它已经晦暗下去的眼眸里,枯黄的毛发,甚至它的脚掌也已经被磨的少了半截,绕是如此,它依旧以一种朝圣的姿态,迎接着属于自己的终结。
女人低垂下眼睑,俯身将手中焦黄的薄纱放在那只死去骆驼的头上。燥热的风将着枯黄毛发上的薄纱吹动,那布飘荡着最终盖住了它的眼睛。
我是第一次看见,女人会为一个生命流露出悲伤的神情,在我的印象里,她始终是一位神秘莫测的存在,和天上那些可闻不可见的诸神一样,对人间疾苦,对万物生灵,以一种游玩,取乐的无谓心态。
这样的人,其实多多少少会让人感到畏惧。
焦黑的脚掌,踏着地上的沙砾向前而去。
我从身下的骆驼身上下来,陪着它一起走向已经倒下的同伴身边,我能感受到它的悲伤,愤懑,可这些就像存在这里许久的风和土,除了宣泄,最终也只能是化作尘埃。
女人双手并拢,她将手抵在自己的额头,而后,眼眸化作一片青绿的色泽,她将一只手抵在骆驼的脑袋上,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那头倒下的骆驼身躯渐渐变得高耸,它的四肢变成根系,脚掌深深刺入大地,它的头颅向上延生,脸颊变成一块幽静的古木,从眼眶,鼻孔,耳朵以及嘴巴里生长出枝桠,它的背脊成了一座岩石,随着树枝生长,岩石不断变大围成了小半个圆,将头颅化作的树给保护起来,它的尾巴变成了河,蜿蜒在树的下面,身上的毛发成了绿叶和藤蔓,环绕着四周。
我望向这一切,感受到那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一种散发着蓬勃生命力的伟大生命。
重新赋予已死去者新的生命。
我望向这一切,眼中满是惊骇。
在我所知的世界里,凡有生灵者,无一例外皆是要过地府,入幽冥,最终从轮回里洗涤灵魂,才能再投轮回。
可眼下,女人展现的乃是打破生死轮回的运转规律,而拥有这样的能力,或许才可称得上是神明。
照在我们头顶上的日光依旧毒辣,就和这片天地一样,并不会因为一份小小的改变而有任何动容。
女人的一根头发变成了白色,很快从她的头顶脱落,飘散在空中的时候便化作飞灰消散于世间。
做完这一切,她回望了我一眼,眼中的光消散,变为平常时的悠悠青褐。
在她背后,一颗茂盛的树枕着岩石,被溪水环抱。附近的地凹陷进一块,成了个小小的盆地。
骆驼小步走向了那片茂密的生命之地,它望向大树,似乎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事物。
女人几步行来,她将手搭在我的胳膊上,我看见她赤着脚,于是便蹲下身子。
她轻轻一笑,扶着我的肩膀,骑了上来。
我的脸颊变得厚实,骨骼开始膨胀。背脊涨大的时候身上的衣物一起被撕扯开来,随着毛孔变粗,一根根粗壮野性的白毛从皮肤下钻出,它们野蛮生长,随着我的脊椎不断向后蔓延,直到一根长长的尾巴生出,女人一伸手轻轻拽住,我当即浑身一酸,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女人呵呵笑着,她松开抓我尾巴的那只手,有些顽皮的说了声“驾!”
于是,在黄沙满天中,一位身披五彩的神女裹着面纱,她身下是一具浑身雪白的老虎,而老虎匍匐在地,背上两只硕大羽翼哗的张开,足足有七八丈宽。
神女趁着白虎,在沙漠中狂奔,最终于一抹璀璨的光束下,消失不见。
这里是赫穆西的中央,传闻,曾有过路的旅人在这里发现了疑似赫兰一族的痕迹。
作为被历史忽略了太久的古老文明,很多人都对赫兰是否真的存在而抱有疑虑。毕竟,从未被世人发现过有关他们的文物,那只在野史记载里的话,更像是一段诡异而扭曲的神话。
其中,有记载,赫兰一族,天生身材矮小,以土为食,且不似人样。
小主,
一直在沙漠中游荡了许久,最终,在一场奇妙的空中幻境中,女人指引着我,来到一片被人所遗忘的绿地上。
我还惦记着那所谓海市蜃楼的东西,除去麋鹿施展的幻境,上一次见到这东西还是在广陵。
而我一直以为,海市蜃楼是有人故意施展的,没想到女人告诉我,这东西其实是一种自然现象。
“那,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呢?它的目的是什么?还是说是因为有什么其他因素间接影响的?”我不停的追问,显然这些问题女人并不想回答我,她只是捏了捏我的脸颊,眯眼笑着说道“不如,我把你丢在这儿,让你好好研究个几百年,等你研究透了再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