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真正地站在了自己无法触及的位阶之上。这是对莫度的信心难以言喻的摧毁，他一直认为自己对于卡玛泰姬来说无比重要——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不可或缺——莫度看到皇帝轻巧地捏合上百万枚符文，以惊人的速度计算与补完法术模型，然后从中抽离出一条闪烁着金色辉光的锁链，每个由纯粹的外维度能量铸造的铁环都有半个人高，已经成型的术式一次性吐出上百米上的锁链，然后在魔法的指引下和铁钉一定钉在了石门门沿上。

这样的工作至少需要二十位秘法师花费三十分钟以及大量提前撰写在羊皮纸上术式才能完成，莫度率领的团队正在拼了命的赶进度，但皇帝只需要轻轻挥一挥手就能在眨眼间做到，这无疑是肉眼可见的差距。在皇帝到来之前，卡玛泰姬的秘法师们做出了诸多努力却依旧无法阻止银色石门缓慢开启，只能将裂隙控制在容纳十人并排进出的程度，但当皇帝甩出那道锁链之后，银色石门反而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即便每几秒钟才关上几厘米，每一次银色巨型石门的移动都带“巨物恐惧症”，但那也表明局势正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次雅索克女王没有再次踩在尸骸礁石上了，汹涌的血潮凭空分开，血水勾勒出一道完全透明的桥梁，之前因为沾染血水长出疱疹的皮肤也在眨眼间痊愈，只留下死皮而没有任何疤痕。劳拉·克劳馥胆战心惊地跟在雅索克人后面，小心翼翼地踩在断崖之上，虽然看不见桥体，但她却觉得脚下异常稳固。在不远处，雅索克女王已经站在了皇帝身旁，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双手捧起发光的猎矛交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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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加入让战线勐然一松，十名伤痕累累的骑士们有序后撤，手上的火力不间断地射向钻出石门的外维度精神实体。骑士们聚集在皇帝身边，打算为他构建起一道阻挡外维度生物的防线，然而那些外维度生物发现皇帝的存在之后居然反常地停下了脚步，并且开始用非人类的语言大声叫嚷起来。即便如此，后方不断成型的外维度精神实体仍旧不断挤占着空间，将排在最前面的外维度生物挤向骑士们的屠刀。

皇帝先是对骑士们的付出表达了感谢，然后转头对雅索克女王、禁卫军以及旺达·马克西莫夫都说了些什么。许多人都在不断摇头，就连禁卫军苏皮卢利乌玛斯和骑士士官也否是如此，更别提旺达·马克西莫夫了，她是反对最激烈的那个人。劳拉·克劳馥很确定他已经看到了自己，但却没有任何寒暄或者停留，就好像她的存在与否并不值得他关心。

紧接着雅索克女王招呼族人站在皇帝身后。当劳拉·克劳馥气喘吁吁地爬上被血水腐蚀岩石、陷落形成的悬崖时，就发现皇帝已经带着雅索克女王以及其他族人走进了那扇银色石门，禁卫军紧紧跟在皇帝身边，沿途的怪物不是熔化成一股青烟就是化为一滩清水，没有任何怪物能够靠近。在所有人的身影都被门后的闪光吞没之后，金色锁链的绞杀速度骤然加快，巨型金色锁链正在不断缩短，银色石门厚重的石板与地面接触的部分持续发出摩擦噪音。几次呼吸的时间银色石门就轰然闭合，非自然的光芒已经消退，这片失去了工业照明的地区眨眼间陷入黑暗。

所有工业照明设备全都因为过载断电。

后方防御工事的停火，洞穴陷入一片寂静。

岩石砸落的巨响让所有人的意识重新回到了现实，震得所有站在这里的人心惊肉跳，黑暗中有几簇深红色的刺眼闪光让他们意识到事情并没有结束。一位秘法师赶忙用魔法召唤出滚烫的光球，借助魔法光源和后方抢修完成的探照灯灯光，他们发现金色锁链消失不见，石门背后没有空间，高耸石门已经失去了过去的光泽和力量，厚重的石板断裂之后狠狠地砸在地上石板上原本清晰的浮凋变得模湖、褪色，仿佛几秒钟内经历了上千年的风吹雨打。

血潮彻底凝固，骸骨礁石化为真正的岩石，原本的岩石已经被彻底腐蚀，只剩下满是巨大窟窿的洼地。被爆弹、喷火器和利刃打碎的外维度精神实体此刻彻底消失不见，除了巨石砸落时扬起的恶臭灰尽，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它们的存在，仿佛这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毫无目的的闹剧，谁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想要什么。

劳拉·克劳馥无法理解这一切。

皇帝去了哪里，雅索克人为什么要进入门后？

旺达·马克西莫夫此刻正站在皇帝、禁卫军和雅索克人消失的地方，十位骑士陪在她身边。劳拉·克劳馥拧开腰间的照明荧光棒，小心地靠近旺达·马克西莫夫。之前这位女巫的表现有些吓到她了，此刻旺达的表情更是说明她心情不佳，不过劳拉·克劳馥还是鼓足勇气走了上去，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我还是太没用了。”旺达的表情突然变得柔和，之前骇人的煞气似乎只是幻觉，“他不让我跟着进门，那些骑士也什么都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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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她是在保护你。”劳拉·克劳馥轻声说道，“你也说过，他认为有些事不适合其他人知道。”

“君主的命令是安全护送你回到卡玛泰姬，马克西莫夫女士。”骑士士官摘下带有齿痕和抓痕头盔，眉头上被破碎头盔碎片划出的伤口已经凝固，在光照不足的情况下过高的眉骨和过度发达的脸部肌肉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压迫感。“我已经联系了地表，机场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架单独的飞行器。还有你，劳拉·克劳馥女士，皇帝希望你能和马克西莫夫女士一同回到卡玛泰姬进行精神检查。”

“你知道些什么吗？”虽然之前在洞穴进行考察的时候见过这些骑士，但劳拉·克劳馥却从未与他们有过任何形式的交流，这些骑士也不愿意与任何非基因改造战士和第一机密团士兵以外的人进行非必要沟通。“你总得告诉我一些信息。”

“我只能告诉你，我们之前遭遇过这样的敌人。”骑士士官说道，“然而我们从未遇见过时空结构伤口，那些怪物总是从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窜出来。”

“你不知道进去的人会在哪里？”

“我只知道时空结构伤口的现象类似黑洞视界，外界观测到的温度与实际接触的温度不同。”骑士士官摇摇头，“我相信皇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卡玛泰姬！”旺达·马克西莫夫突然抬起头，“他在卡玛泰姬！”

“你……”

“这个世界上唯一存在稳定无害的时空结构伤口的地方，就是卡玛泰姬！”旺达突然有些兴奋，“他告诉过我，卡玛泰姬地下被山体掩盖的地方存在时空结构伤口，所以他才会让我们返回卡玛泰姬！他会在那里等着我们！”

即便劳拉·克劳馥满肚子疑问，此刻她也只能顺着旺达的意思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