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颗划破大气层的流星带着灼热的光点坠落进了上纽约湾，巴特里公园着名的自由女神像观景点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被浓重的水蒸气包裹得密不透风。尚未离开的外地游客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的舌尖与鼻腔品尝到了随风而来的蒸汽中金属加热的气味，还有一股翻滚着从河底升腾而起、混合了河底淤泥臭味的迷迭香香气。

他们无法看到发生在现实帷幕背后发生的事，但另一边的战斗却能够影响到现实世界，某些感官较为敏锐的游客却能够透过这层单薄的窗帘模糊地看清帷幕后的景象，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觉得自己眼花了，因为他们在蒸汽中模糊地看到了闪烁的电光和灼烧空气的火舌，他们只觉得自己听见了冷水浇在炽热金属上发出的滋滋响声，雷霆般的轰鸣声从水下源源不断地响起。“那是什么？”待浓密的水蒸气稍稍散去之后，游客们纷纷抬起头看向天空，“那是战斗机吗？”

“说什么胡话，你这个新泽西州的乡下人，那是钢铁侠！”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满身酒气地从长椅上醒来，领带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还有一只鞋也掉在了垃圾桶旁边。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在寒冷的夜晚被冻死，或许他身上的报纸能够给出一个不错的解释。“他每天早上都会从纽约上空飞过去，比我儿子尿裤子还准时！保罗，再给我点威士忌，我实在不想回家。”

一个女人尖叫起来，“闭嘴，你这个只会喝酒的蠢货。你看托尼·斯塔克急匆匆的，这就说明外星人又入侵了。不久之前我还收到推送，据说‘白金之星’特技表演队的两架战斗机都坠毁了，一定是外星人干的……”

背着双肩背包、头戴毛线帽的极客女孩问道，“外星人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肯定是被打跑了！”男孩抬起头说道，“美国队长肯定也在！”

“闭嘴，你这个鼻涕小鬼！”另一位游客对男孩的话嗤之以鼻，“外星人只是犹太富豪和政客编纂出来的阴谋，他们是为了……”

“为了什么，你说啊！”男孩不服气地反问道。

“为了掩盖地球是平的，为了掩盖上帝赋予人们得知真相的自由，你们这些蠢货！你们难道看不清吗？你们为什么不睁大眼睛看看！”

“我想看到索尔！”女人高声喊道，“想想他的手臂，见鬼……”

“我亲眼见过外星人。”流浪汉慢吞吞地说道，“那个时候我就躲在纸箱里，就和世贸大厦那时候一样。约翰，我那个时候抱有跟你一样的想法，于是我就失踪了。他们找不到我的尸体，我就这样永远成为了失踪人口。我亲眼看着妻子改嫁，孩子拥有了新的家庭，我失去了这么多之后获得了什么？自由，约翰，是自由。”

争吵的人们看不见从河中一跃而起的金色人影，那个人影拖拽着两道蒸汽与火光向着远方飞去。萨洛蒙自然不知道巴特里公园里人们的争论，他只知道明年在长岛渔场里钓鱼的钓客们会惊讶地发现鱼类数量多得惊人，并且个个脑满肠肥。他感觉魔女所在的地方有着不太一样的魔力波动，某种狂暴残忍的情绪似乎脱离了缰绳。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萨洛蒙满怀不解地问道，“这根本不可能。”

“是啊，这根本不可能。魔女的契约是血脉契约，就和你与七十二柱魔神一样拥有可怕的强制力。”丹尼尔法师对此也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贞德正躺在一具棺材里，她的灵魂不在此处。她并未死亡，但肉体与灵魂之间的联系却变得无比脆弱，如同点燃熏香时冒出的细烟。无数来自维山帝的秘法和来自魔女一族的法术被施加在贞德的身上，艰难地维系这种脆弱的联系。百合花香水的气味与墨水、羊皮纸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还有挂毯与书架上的灰尘气味。

“虽说蛾摩拉只是无脑野兽，但它能够思考。除非有着更高级别的指令、契约与胁迫，要不然以魔女的头发束缚的地狱恶龙蛾摩拉不可能挣脱束缚。”丹尼尔法师说道，“联系之前天使的袭击……蛾摩拉不可能具备剥离灵魂的法术，这不是一次偶发事件，萨洛蒙，这是一次针对魔女的阴谋。”

贝优妮塔面无表情，那双淡灰色的眼睛里满怀冰冷的怒火。和她一样，萨洛蒙的心情就如同他身上的喷气背包散发出的焦味，他没想到贞德居然会因为这种滑稽的情况受到伤害。卡玛泰姬的秘法师们已经去往现场进行调查，仔细分析出现在那里的所有魔法，试图找出剥离贞德灵魂的魔法究竟是什么，还有将贞德的灵魂拉向下层位面的传送通道究竟通往哪里。

“还有谁能……”萨洛蒙说不下去了。他呼出一口热气，“我要借用通道。”

“这不可能，萨洛蒙，地球上所有能够去往外维度的传送门都被卡玛泰姬施加了封印。哪怕尊者也不会允许你打破其中任何一扇，毕竟谁也不想看到成群的外维度生物冲到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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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解决问题的。”秘法师垂下眼帘。

“我联系了罗丹。”贝优妮塔说道，“他或许有我们想要的消息。”

萨洛蒙看向被魔法灵光覆盖的贞德，手里攥着魔女一族的怀表。这是魔女一族的灵魂与力量所在，展现了月相与魔力的关系。月有三相，新月、满月与残月。命运是三，魔法是三，萨洛蒙一下子找到了自己该询问的对象。“时间不等人，我要去找赫卡忒，古希腊的泰坦魔法女神。”他说，“她的魔法技艺无人能比，她的灵药一定能够为我们提供帮助。”

丹尼尔法师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尊者不允许你去欧洲，萨洛蒙。”

“我相信尊者一定能够理解誓言的力量，丹尼尔法师。就算只是一句无心之语，但承诺就是承诺。”萨洛蒙说道，“我曾经向魔女发誓，哪怕她们的灵魂坠入地狱我也会将其救回。现在到了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不……”

“我会做好后备计划的，丹尼尔法师。”萨洛蒙没有戴上头盔，但他仍旧感觉自己的喷气引擎散热装置在打斗中损坏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背上燥热难耐。“我准备了核弹，如果任务失败，大当量的核武器会彻底毁灭那里的一切生态。足量的光与热可以毁灭外维度生物，不是吗？”

丹尼尔法师叹了口气，“是的，但是……”

“我保证可以。”萨洛蒙伸出手招呼来康斯坦丁以及作为姐妹会代表参加会议的凯瑟琳和奥拉。“命令天空航母起航。时间不等人，我们先去地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