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那台机器接触到了现实?”
哈罗德·芬奇只觉得一股眩晕伴随着那股刺痛和钢钉的嘲笑声从僵硬颈椎冲进了大脑。坚持在夏天穿得厚重的他现在觉得自己是那么地愚蠢,服装堆积的热量从两腋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他脖颈两侧的毛孔在针刺的痛楚下打开了。
他要窒息了。看!事态早就超出了你的控制!
但这和他听到的萨洛蒙做的蠢事相比不值一提。
他要窒息了。看!那台机器把你耍得团团转!
哈罗德芬奇深吸了口气,让炽热的空气填满他的肺部。他呼出了这口气,稍稍清醒了一些。“呼——它、它……能否告知我详情?”哈罗德有些结巴地问道,“这很重要!”
人工智能选择执行者是一回事,让人工智能接触到现实又是另一回事。执行者的任务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但如果那台机器有了自己的身体,那么是否就意味着它能够自己解决所有事了?这样的话,芬奇觉得自己没法在探究到人工智能的意图了,他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那台机器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真正的生命?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哲学问题,是关于灵魂与生命的讨论。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舞台上指手划脚的拙劣的伶人,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他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着喧哗和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注:《麦克白》第五幕第五场】
尼采和海德格尔在他的脑子里蹦跳、撕扯、争辩,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和《存有与时间》相互攻击。但此时芬奇心中还掺杂着某种情感。这种情感更像是父母对子女的复杂期许,既希望子女长大,又不希望子女因此而离开自己。只不过芬奇尚且不了解这种情感究竟是什么。
他知道那台机器有多强大,对于社会的道德与责任感在这一刻盖过了其他想法,就像泛着白色泡沫的海浪盖过了沙滩上的贝壳。
“不用太过担心,芬奇先生。在我看来,那具身体对于人工智能来说就如同手指。”萨洛蒙慢悠悠地说道。他还舔了一口冰淇淋,然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吃得有点儿多,头疼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转头一看,发现小洛娜也皱着脸舔着冰淇淋。
这里连流浪狗都没有,萨洛蒙发现自己是第一次以解决多余的食物为理由召唤怪物。
哈罗德·芬奇看到萨洛蒙把冰淇淋伸到长椅阴影之下,然后某种看不见恐怖的东西正一口又一口地吃掉那些食物,他看到那个有着墨绿色短发的小女孩还摸了摸那东西。是某种犬类!芬奇判断道,至少那只名叫小熊的狗是这样吃东西和舔别人的手的,犬类动物的差别应该不大。
“而且我对于人工智能的身体进行了限制。”萨洛蒙的声音将芬奇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我并不是制造某种机器人,芬奇。你应该记得我的女仆吧?我使用的是炼金术创造的身体,炼金术再加上某些机械结构,使得那具身体能够远程接受人工智能的指挥。但你要知道,最终操纵那具身体的人是我,我随时都能让它停下来。”
“这里有摄像头。”